天海听音录
瞬 息不过微芒。
我从没有看到这么美的永定,在记忆中也没有,我的位置在后排,往后一靠,就可看到一片天空,白云,蓝天,阳光一束束地投下来,有质感地,垂着下来了,往往这样的平和总会让我想到很多不如意,然而这次没有,我倚栏而望,没有了漂离感和觖望,很多的愤懑和内心的小小苛刻也都一扫而空了,什么都剥离了我,我看天看地,看青烟弥漫了整个凤城,我看到很远的山和塔,之前有想去爬过,可是一次都没去成,而我现在就这样看着它,我在心里说,永定是个山城。
学校广播站在放JJ林的《江南》,声音依旧是那么沙哑,像很久很久之前我听到的一样,可是听了就忘了,看花却依然是旧时人,一些人一些事,终究会乖背了我,我也只好放弃,去追寻好象一些话一些事背后的哲理,如同数学课的讲故事,语文课的飙英语,英语课的生物问题,这些于我,不过是一时的谈笑,消磨的时间,一晃纷纷都过去了,它不嘲笑我,也不击打我,不过是“有情风万里卷潮来,无情送潮归”,叶嘉莹说词有潜能,而我是个愚笨的人。
在某段疯狂读《后汉书》的日子里,我似乎也读了不少的词,像冯正中的严妆,秦少游的素颜,周美成的音律,读到最后也不过一些无常,一些不能永恒,一些命中注定,曾狂喜于冯正中的“谁道闲情抛弃久”,亮超讲无理而妙时,我觉得这真的是无解而妙,但后来最喜欢的是苏东坡的《八声廿州》,我把它抄写了挂在窗帘上,别人说是符咒,我也觉得它是,它让我心平气和,终究没让一些怨气从心里跑出来。
我觉得大概一些东西早就注定了,所以很平静地迎接他们的到来,甚至提前地,把他们诸一写进稿子里,生活总是这样,会悄悄给你埋一颗地雷,让你有个时间粉身碎骨,或是制造一场惊吓,然而我预见了许多,也就多了许多庆幸,我早早告诉自己要退出某些事,一旦迟了会有很多误会,所以我没有慈悲,也没有可惜,像给自己一张符,免被小鬼缠,也送别人一张,好安宅。
不过我没听过自己的命格,也不会跟别人说,我想这如果说起来应该会很好听,我知道北门山上有寺庙,于是有一天约了MR.g去看,那真的是一座很小很小的庙宇,里面大概供了一排烟气缭绕的神明,没有和尚和念经,只有一条小狗在门前晒太阳,一个老人在一边举砖,我在庙门前站了良久,看看觉得陌生,终究没迈进去。
回想起这一年,多是在灯下读书或是写东西的情形,我戴上耳机,一边写一边听KOKIA的歌,沉浸在另一个世界,对外界就不闻不问了,说起来人变得真快,以前追过的歌,像许嵩的、薛之谦的,都在某个时间拉在一起,通通删掉了,而至于另外一些BSB的,也只任他们在那里沉睡,许久不去触碰,好象会触碰到很多东西,会让人想起一些落寞一些无常,总是不让人开怀的。
大概新年初,我在书店遇到一个学妹,也是凑巧,许久没见了的,我对她的印象也只剩雏凤编辑部内的一项,我记得我曾鼓励她把文章改好拿来,我一再提醒,然而她终究不好意思拿来,在书店时她放着两天的假,而我只有一天,她问我文章怎么写,我于是蹲在书架边跟她比划,其实于此我也是蛮不懂的,学习大概是件很难的事,做一个好人也很难,聊完写作,她旋即对我说,她在班上的位置,旁边有一大群人,她怎样与别人格格不入的苦恼,也许是我能够理解,也许是我曾经历过一些,但都难以言述,担荷了类似的苦难,我的宽慰和开导也都底气不足,但幸而新年来了,我们都过得很从容。
从容地遇完了生活中形形色色的小人,也跟一些缘分和机缘说了告别,有一天我和小马哥看到新同学(现在不算了),小马哥说,上去搭讪。我说算了,每天都怪累的,一切随其自然。随其自然也就随缘得可怕,有一天我打电话回家,我妈突然对我说,某天是外公的忌日,我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随而说起外婆的身体,瞬息如同微芒,星星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又运转了一年。
Mrs.yuan也终于走了,她在课上很冷静地说,到某地去,某日某月会是期限,然而期限什么的终于会过期,会有腐败的气息,不再被提起。
这一年,我看到多情侣的悲欢,在王宝强石破天惊的时候,岁月还是如此镇定地向前发展,雏凤编辑部终于于我告了终结,曾经为了每一篇文章去找每一个作者,讲也许幼稚也许无聊的修改意见,到后面慢慢妥协了,一晃而过,很多东西似乎不过瞬息,听到了别人纷洋的心事,也搀杂了自己的,像黄昏的夕照,有紫色也有阴翳。后来想到南唐中主说,吹皱一池春水,与君何干?这句话不曾指责我,也没有让我受半点委屈,不过想到不如意的事,不如意的景色,心中也难免会失意。
年前,有个人跑来跟我说绝交,现在人说绝交,总是很可笑的事,抱这着一堆本从你那里强取去的东西,附加一张抱怨气很重的纸条,大抵说你这个人丧尽天良,你我梁子结了很久了之类的话,然后把东西扔给你,拽着说绝交,以为自己理直气壮地跑走,现在想来总是很幼稚的话,很可笑的人,想想总会有这样的小人,也就不再在意。
岁月总是残酷的,算一算,也已经十八岁了,十八岁的自己,虽然年前也有诸多被不看好,像竞赛、考试、心理剧,但也要勇气去克服,自己深知被重视是渴望的,但也终究要免疫,像每班门口的心语,也不过是一种鸡汤,不够实际,反而是一种有千万个理由来反驳的笑话,然而终究知道,成长是一回事,负责是一回事,如果心语是一种符咒,那我愿意给自己也来一张,把曾有的轻狂封住,让它在内心自言自语,我大概知道从此更难回头,九月时写稿投去了某地,然而至今音信全无,这个时代迟早会淹没我们,我们迟早会江郎才尽,早些时候看《秒速五厘米》,看到不变的小路,不变的樱花,不变的速度向量和动量守恒,然而回首却是经年。
后来,从书店回一中,和学妹走了同一条路,半路分别,我回一中,一路上遇到很多人,我看天看地,龙岗巷那么短,不够走一分钟,风吹着衣襟,我撞在一双眼睛明媚柔和的微芒的瞬息中。
听雨歌楼畔,栏杆拍遍
登临意,望远知心绪
幽咽忆断何妨啸,
天风海涛,
自有听音的平和.
——《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