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2018:胜负
天若哀霜,人若转蓬。这个冬天又渐渐地有些冷。 到现在还记得,十二月五号那天,三星杯决胜局,阴冷的天气,自己坐在教室后排看直播,冷得直哆嗦,决胜局棋局形势一度反复,到最后为了争半目的胜负,天下打劫,柯洁站在悬崖边上顶住了,后来看微博说直播上他一度扇自己的耳光,揪头发。这一场胜负,在中国观众的关注下,挤爆了两家直播平台的服务器,AI也算不清楚结果是谁输谁赢。 后来,刚好生化课下课的瞬间,安国铉消劫转换,大亏。赛后研究说他只要在接下来漫长的考验重重的劫争中全部应付正确,其实是他赢的,但是我们不知道的是,为什么他就突然间就放弃了,也就瞬间决定了胜负。 赛后新闻说,赛后柯洁哭了,有人说,这是最后一届三星杯了吧,一片凄然的气氛里的颁奖仪式,然后微博上开始庆祝,抽奖,都说,最年轻的六冠王之类的喜气洋洋的话。 然而,胜负的世界还是一如既往的残酷。对于我来说,这可能是在这2018年的末尾,所感受到的最大的道理吧。
在今年年初的时候,也正好又是医大的期末月,那个期末月,是大学的第一次,也是最轻松的一次,我在思语湖边的小石桌上晒着太阳一边读书,骑着自行车离开像是春游一般,那段日子,偶然去一次人满为患的图书馆,在读完书后,找一本厚重的史记来读,在书架间穿梭时不经意间看见几位同学,想打个招呼的,却又突然间忘记了名字的,尬着走了。 后来有一天,是考物理的前一天晚上,突然有人在网上匿名攻击我,大概是笑我诗词写得不咋的之类的事,当时我本来不知道的,幸而在学通群里聊着天,突然有人贴出图来,说,你看,有人在说你坏话呢。 当时是怎样的心情,现在是不记得了,说是怒发冲冠大概也不为过吧,只是心里想着这大半学期来,自己为人处事也是平和中正的,未尝有害人之心,也不曾得罪过人,所以心里气不过,手里打着字,整个人都在颤抖,然后说了一段愤怒的话,一点一点的,我说,你自己是个废物,难道全世界都跟你一样么?带着颤抖的,又想着说,和这种人说话不必把脏话都说出来,显得自己丢了段位,于是只是说,这是谁的灵魂,我只是踩了一脚。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于我而言,的确也低沉了一段时期,当时的我如此强硬的要战斗,也有很多的朋友出来声援我,安慰我,现在想起来很感激。 那天我妹气不过,帮我在那匿名的秘密里说了不少冷嘲热讽的话,然后跟我说,有可能是谁谁谁,她把自己的好友列表和其他人的排了一遍,做了一个对比,然而终究还是没有结果,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谁,这事情发生后,我把好友列表清洗了一遍,有无交集,值不值得。 那时的我不知道,世界上的杠精和喷子竟如此之多,在我强怼之后,还能如此坦然地冷嘲热讽的体面,那时我也本来不惜于引战的,但是身边的人劝我放过别理,于是就此作罢,心里凄然,只想回家。其实,我当日所依仗的是我物理绝难挂科罢了,所以不必韬光养晦,委屈求全。 第二天,镇静地早早做完物理卷子,其实也难免失落,组员考前还对我说起昨晚的事,说,太恶心。其实也何尝不是一种人心呢,我早早交了卷子出去,等着期末点名回家,然后辅导员给我发信息说,能否详谈的事情,于是应允了下来。 其实后来辅导员老师安慰我之余,也问,要是再来怎么吧,我说我不想玩了。其实那天我就已经想通了,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是杠精赢了还是我赢了,我确乎已经不能知道是谁躲在屏幕后面了,当时我妹告诉我说不是一个人在干这件事的时候,我就笑了,我当真配得起这个配置么,我真的是如此有脸面的人了么,不管怎么说,往事已经成风了。 只是我该赢的都赢了。
世界在变得越来越复杂,跟我说每个人是好人的话,我是不信了的,其实自己也变得复杂起来,似乎知道的东西多了,就越来越难体会到一些简单的快乐,所以有时候很羡慕别人说,自己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就没有那么多的烦恼,承认自己不懂更是一种明白的态度,而不会不懂装懂,反而惹得人讨厌了。 大概是今年下半年,我刷完了国立台湾大学的红楼梦,总共一百五十多集,每集两个小时,不知不觉自己从高考结束到如今就花了三百个小时把全部的课时过了一遍。 其实学完红楼梦,并不关于爱情的悲剧,更多的是知道了一些关于天性的品质的区别,知道了人长大的痛苦,知道那些偏见的力量,还有如何更好地完成自己。
其实自从大学以来,自己想写的东西都慢慢不写,似乎有很多东西可写,又似乎没有什么好写的,如果曾经写作是一种炫耀,一种说,快看,看我多牛的孩子气, 现在我已经不在乎那么多,就像是空间说说的点赞和动态,若没有人愿意听,又何必自己说给不想懂的人听。
2018年我有团队,我们做了各种不同的事情,有三下乡,有大创,也有普通的英语课课堂展示,等等。在各种价值观的冲突中航行,我记得有一次我自己的崩溃,做策划的时候,一天自己做到九点,然后就对群里说,我该下班了,我要休息了,有事情明天再说。后来有人把我挂出来,说,看这个人,九点在说要休息了,十二点还在签到。那时事情我是知道的,当即我跟团队说,我不干了,你们把剩下的干完试试? 一时间出来,惊动了助导李姐姐都出来问我怎么回事,然而我是倔强的,觉得自己的价值观受到侵犯,就不找台阶下了。后来,策划过了,暑假去了长汀。 其实很多事情我自己有一个标准,所以有时候会有冲突,所以就退让。后来大创也是如此。然而大创比较幸运,遇到了几个好老师,也在这年末的期末月迈开了一些重要的步骤。
下半年以来,大概是因为大创的原因,看了不少外文的文章,于是很痛苦地对着英文词典,做翻译的工作,也写阅读报告,好几次写完阅读报告出门,月亮已经出来了。有些天早上起来,照照镜子看到自己脸上好不容易高考结束后长了点肉,又瘦了回去,不禁有点想念高中的学校和小县城。 在早临床的时候,每天我都骑着自行车在凤城镇上穿行,背着书包,中午就回高中找教室自习,那时高三已经开学,偶然一次上了高三的教学楼,就在自己原来的教室外面站着,教室里都在安静地自习,所以也没敢进去,教室外的墙壁上,还画着原来的水彩没有洗去,我转身看着栏杆外的树和远山,一片寂然,仿佛又回到了那么一天,自己泡了水仙茶的课间,靠着椅子,遥望远山,风动林动,心动。 那时早临床在医院呆了两周,头两天导诊都只给我安排上午,下午就跑到内科病房去找中医药的学长一起玩,导诊结束去各科转换,后来在内科病房整整呆了一周,傻傻的跟着带教赖哥一起值班,后来我要走的那个晚上,我拿了材料请赖哥签字,然后赖哥说,以后放假有空记得要来看看。那是我最后一次值夜班。 后来我跟赖哥还有联系。闲谈之余也问过一些事情,医学上的,朋友的,都很值得。 在永定的那两周,廖胖子知道我要来,就在家里出来,约我晚上在沿河路那边走走,我记得有天晚上走得好远,几乎绕了整个县城半圈,一边走一边聊天,廖胖子一见到我就说,你变化好大啊,我记得你以前好高冷的。 也许这就是成长吧。 也许我并没有变。有一天我吃完饭去自习,进了小巷,把车停下,高中常去的那家杂志店正好开门,老板娘走出门,刚好转身要走,瞥见我,顿时停下来,我也挥手打了个招呼,然后她说,我出去拿点东西,你进店里来坐会吧。 我就在她的店里泡了一个中午的茶,聊了些日常的闲散的事情,像是高三毕业聚会那天喝完酒在她店里泡的茶一样,如同在昨天。闲谈中她很高兴地告诉我说,她的女儿,以前我编辑部的部员,如何在高考不理想的情况下,选中了一个很好的专业,也说如今这些教辅的报纸的经营的艰辛,有一次她语重心长地告诉我,像这手上的痣,脸上的,都不必去医院用激光刀消掉,这是上帝的恩赐,看相人的话,我的不信的。她信教的。 后来早临床的倒数一天,江波和我一起跑上了高三教学楼,当年教化学的老范,如今已是高三的班主任,我们上去,刚好遇到他在办公室,就泡茶闲谈到放学,就此别过。
……
其实,对于这一年,我想想见过最不为人理解的一句话是,别人本可以不必如此。也许是从来没有这个意识。但是我理解了,我很感激。现在人关于爱情总是讲得多,动不动总会伤春悲秋地单身落泪,或者自杀式单身。每每宿舍夜谈,总有人回忆伤心往事,然后说,不了不了,不想了,或者,怎么办,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只是睡一觉,忘却烦恼。 偶尔我会觉得有的人很可怜,分析着说,他懂爱吗?他只是要一个女朋友罢了。 吃瓜有时也蛮可悲,这是我在2018年自觉的错事之一,也许这带着过分的好奇和窥探,如此随意地逾越了界限自己也觉得很抱歉。 然而,总之来说,像星尘一样美的故事是难寻的。做到星尘里面的道理也异常的痛苦。
这一年有快乐也有痛苦,然而我记忆里最为深刻的是有一天,我在图书馆一边听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一边写着五千字的课程论文,写到中午,听到高潮欢乐的人声合唱却开心不起来,抬起头来看,人流影动,都是背着书包匆匆走的,才发现自己一个人坐了好久,在这交响曲的中央,孤零零的一个人。 大概有些歌,不能一个人默默地听。
总的来说,我对于这一年的理解,无外乎胜负二字。 大概是十月或者十一月时候,我在空间看到一个秘密,上面说,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很丢人,ta只是不想输而已。在语无伦次的逻辑里,我不知道,是不是感情可以分出两个人的胜负,只是那种犹豫的委屈的矛盾,淋漓尽致地说着,那些胜负的灰心。
“大概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分不清胜负的吧。 但有有些事情, 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输了。” 2018.12.21 铁甲依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