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知多少
今天突然想起来“花落知多少”,突然有种异乡人的离索。
这句诗是唐代的,说的是一个温润的春天,多雨的春天,那么诗人呢,就在一夜醒来后,就说,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似乎在带着痛苦的怜惜,问花,说,你好不好?
而黑夜里面的风吹雨打,更像是一场无常似的,裹携着摧根拔叶的力量,像把刀刃把美好破开了,而花每每遇到这些,支撑着等到天亮而凋零,很美丽,很伤情。
落花的一瞬间是很美丽的,像是永恒的定格,失去的永远比会永远的要好,似乎也是人类心中的某一种不珍惜。
但是对花来说,是很难的。
张爱玲在爱上胡兰成后说,自己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在尘埃里开出花了。很感人,也很伤人,但是终究是不能如愿。像是某日在微信公众号上读到文章说,不要期待会遇到想梁山伯,罗密欧那样的爱情,因为我们是要活很久的。
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人们都佛系了,佛系了就是那种遂心就好,爱也罢,不爱也罢,都可以,但似乎都没必要,想逃就逃,想爱就爱,一群单身狗抱怨自己没有谈恋爱,其实内心是开心的。
也许是因为害怕没有结果。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格外的想家。
像是在期末月的时候,天天泡图书馆之余,偶然听到家乡的人事,突然有纷纷的感慨,其实是怀念故土的山水,不知道是花开还是花落的季节。
有一天,我妈给我打电话,说表哥来福州做检查,可能要做移植的事,而我姑姑和他一起来,要做配型,我当时问为什么,然后我妈只是说,到底是老人了,你表哥还年轻不是?挂了电话,想到姑姑,有些怅然。
跟妈妈打完电话,跟伯母通电话,说了很多事,说我其实也不满意一些事情的,听说的时候我也要气炸了云云。都是琐碎的家事,幽幽的夜色。
后来我跟姑姑说,那明天我来看你们哦,其实第二天我未能成行,那天晚上就发生了捅人事件,然后我就怕出门了。
那天是英语考试前天。
期末考考完那天晚上,我出门去散步,从实验楼那边绕道到月亮桥到图书馆再回来,在桥上走的时候突然想起高中的时候的一些事情。
突然感觉大家都蛮傻的,带着孩子气地,做着真实的事情。
回想着说,当时的自己蛮莽撞的,其实也不是很会说话,大概也说过蛮尖酸刻薄的话吧。有些开心,又有些遗憾,大概是青春的不成熟吧。
考生化前的一天,我跟和大家一起ted打卡的ly说,ly姐,我可能这两周不能做了,得等到期末考后了。她打完卡回我消息说,那考试加油。
那天散步我又进了图书馆,似乎成了每天的一种习惯,进去看看,那些平时一起努力地,早起晚归的同学,陌生人,都已经不来了,留下的是那些还有科目没有考的同学们仍然在努力地前行。
在那么一个月里的朝夕里,从抄着课堂笔记到背书背到趴倒在桌上,从规律的午休,到在书本上贴上暂留一小时的小字条,像是有默契的不期而遇,女孩子读累了偷偷拿出镜子看自己的妆容,男孩子读累了就趴着打开手机看会小说。大家戴着耳机背书,沉默又庄重,偶尔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去打个水。那几天每天我都看到一对情侣一起来自习,男生瘦瘦的,每次去打水都会把女孩的水杯一起带去,女孩一边读书一边偷偷地瞄着男孩,像一对壁人。
其实放假了,一瞬间突然有些迷茫地从充实又虽痛苦的生活里挣扎出来,未免有些轻飘的降落,一时竟找不到着落的方位。
突然间花就落了。
后来有一天我突然想买一块手表,我跟一个懂行的朋友说,我之前陆陆续续存了一笔钱,本来是想说如果这学期有机会谈恋爱的话,就把它拿出来用……
但是后来有一天我想起那笔钱,已经是期末的最后关头。
刚开始问的时候,我心里大概是想买块石英的吧,然后朋友听了之后说,买机械的吧,能用个十几年。
听到他这样说,我有些心动,大概就是,买块表陪自己十几年之类的吧,好像一个好简单的事情。
大概是人生百年,十几年不容易。
但是由于考试的缘故,到现在都还没有买。
魔鬼藏在细节里。
细节往往能够暴露一个人最真实的想法,它不会说谎,每个人都是拙劣的演员。
几百年前,李清照还是少女时看到花落,在春天的季节。
她只是问卷帘人,卷帘人告诉她说,海棠依旧。
她只是自顾自地说,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像是天真烂漫的少年和对生活最真挚的回答。
王阳明曾说,你未看花时,此花与你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然而,天涯海角短暂相逢,依恋驻留或就此别过。也是境遇的一种。
而不变的,是那真挚的心海和云烟。
于是,花落知多少?
于是,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